如果我可以沒有情緒

 

到底是從學生時期開始還是正式工作之後才這樣想呢？現在還能想得起來的場景是實習的時候被怒罵的場景，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很希望自己身上有個開關，只要上班開始就能阻斷所有情緒直到下班，這樣我就不會覺得壓力很大、就不會一直流淚。

連續哭五個小時之後好累，睡醒還是很累，就算睡超過平常的睡眠時間也還是很累，缺水又沒進食，但身體意外的很好沒有低血糖和頭暈，只是心理層面的很累；好不容易停一下的眼淚在放下小說的時候又開始流動，手機的短影片也沒用了，我以為那是可以阻止思考的好方法，也許是我沒找到感興趣的影片，但確實是打發時間的好手段，沒注意時針就往前兩大格。

七年前，剛畢業沒多久，在同年的年底找到一份咖啡店的正職，普通的服務生工作還有一些簡易輕食，就跟大部分的服務業一樣，有每天報到的客人，人很好喜歡聊天跟店裡的所有人都不錯；有週末才出現的客人，有時一個人有時一群人，自認來很久所以自顧自的在門口嚷嚷；有平日出現從一般公司下班時間後一路坐到打烊還不肯離開的直銷或保險團體。普通的遇到好人與奧客，但每天的工作時間結束就結束一天。某個假日的一天，固定在週末報到的年長客人群進門，無視一切自顧自的點餐，在我要再確認的時候就跑走了，後面陸續盡力的也是，他們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也不願先找個位子等所有人到期再點餐，然後一個他們的帶頭者就對櫃臺破口大罵，覺得我們這些「年輕的女孩」憑什麼不聽他們老人的話，並且覺得我們的工作遲早會被機器人取代，憑什麼不恭謹的服務他們那些多吃許多年飯的人類。可惜到今天咖啡店的員工也沒被機器人取代，而我從那時候起又更討厭人類，也希望自己只是個機器人能重複回答：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請至櫃臺點餐。

後來去打工度假一年，清潔的工作時間短還能去外面散步，沒有薪水所以偶爾還是要找其他工作，但是很自由，時間到了就去下一個地方。

回來之後的第一個正職是商旅櫃臺，輪值早晚班。因為疫情還有其他的個人因素所以離職。我知道自己下意識就是想逃離逐漸喪失氧氣的空間，還有錯的永遠是自己這些事，如果能夠不要哭就好，但是眼淚從不受控；如果我是機器人就好，聽到顧客是對的我也只會從指令庫提取動作。

離職後短暫的空白，考駕照、上課，雖然後面沒有從事旅遊業，但上課之後發現自己跟這世界上大部分有年紀的人想法差異太大；但反正團體報告就是能及格就好，做不好的部分之後再改善，我不會通靈別人期待的東西，起碼及格了跟世界還是差不多的吧。

接下來是普通的辦公室工作，整個空間安靜到連針掉到地板都能發出震耳回響。離職的理由不是同事不好，不如說同事人很好，大家能一起聊天抱怨嘻嘻哈哈。老闆情緒化，另一個部門新人報到第一天就體驗到動物園的熊是如何怒吼的，然後新人就沒出現了，我們一致認為新人很可憐又很幸運，可憐是碰上戲劇化的場面，幸運是有機會去更好的地方。然後我個人的原因除了老闆情緒之外就是工作分配不均，就跟所有毒雞湯提示的一樣：能者過勞。

現在的工作，同事算是人很好，太過雞婆的部分很難習慣但能遠離就遠離，但是一樣我沒記取雞湯的教訓，一樣是太多了。掙扎過了一樣什麼都沒變，所以還是不行了，只是哭的更多更累更厭惡世界。

一邊打字一邊流淚，決定離職不難，但是累到什麼都不想面對，知道哭不能解決問題，但眼淚停不下來，能不要有情緒嗎？已經累到只能喝水和睡覺了，還在找方法停止思考停止情緒，還沒找到方法但總有一天會好的，現在先好好打完離職信然後再睡一天吧。